柳絮般轻盈的雪花稀稀疏疏、洋洋洒洒地飘落,犹如飞舞的蝴蝶那样灵动可爱。春城昆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,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看到的第二场雪。身为南方人,对雪大抵都有一种期待,尤其像我这样土生土长的滇西人,对雪的期待俨然变成了憧憬。
“下雪啦!”小时候,只要一听到这句话,无论手头上有多要紧的事,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室外看雪。当然,除非是在上课,抵不过规矩的束缚,更低不过老师的威严。但是,心却早已飞出了课堂,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间,偷偷转头看向窗外,满心想着“千万别停,要一直下一直下,最好在地上堆起白茫茫的一片。”
理想跟现实往往存在巨大的差距,从小学到高中,我们那里从未下过一场真正的雪,又怎能看到雪铺满大地呢?我们所谓的“下雪”其实是下冰雹。不懂事那会儿,一到下冰雹,只要不是在上课,就会和家里的兄弟姐妹奔向室外,不顾寒冷和疼痛,任凭豌豆大的雹子打在身上,还伸手接住落下的雹子,晶莹剔透的雹子落在掌心,一丝冰凉只渗心底,待它化成一滩水再去接其他的,这成为许多年来我们迎接“雪”的仪式。懂事以后,知道了“雪”和“冰雹”的区别,但是对于从来没见过雪的我,所有对雪的想象只能呈现在看过摸过的冰雹上,于是,对雪的憧憬更甚了。
就这样憧憬着憧憬着,终于看到了人生中的初雪。那个时候,正在上大二,在这个素有“春城”之称的昆明城,也许,下雪算是一件难得的事,所以,心里除了兴奋,还感到幸运。
昆明的雪从来不会来得毫无预兆,一般下雪之前都会急剧降温,雾气浓浓。第一次看到雪的2013年,要下雪的前几天也是出奇的冷,宿舍的太阳能一滴热水也放不出来,只能拎着水壶到一楼的开水房打水,排队等候的同学站了长长的一走廊,以蜗牛前行的速度一步一挪,依稀听到人群中有人说要下雪了,当时,全身的冰冷仿佛被这句话驱走了。
第二天,清晨起床,拉开窗帘,外面果然白雪皑皑。兴奋地大喊一声:“下雪啦!”同寝室的舍友睁开惺忪的睡眼,挣扎着爬起来,梦一般地确认:“你说什么?”我再次激动地说:“下雪啦!”同为云南人的三舍友立马有了精神,一骨碌翻下床,耍着“凌波微步”冲到窗前,下一秒,默契地梳洗、穿衣,然后,拎起书包,齐齐奔向那个银装素裹、冰雕玉砌的世界。
踩踩被雪覆盖的草坪,留下一串串脚印;取下手套,笨拙地在雪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;抓一把雪,捏成一团互相扔投,偶尔滑倒,大笑着站起来重新再战;摞一摞雪,堆一个小雪人,青草为眉,银杏叶为眼,枯枝为鼻,石子为嘴。接着,掏出手机,“咔擦咔擦”合影留念。直到上课铃响,还意犹未尽,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教室。一堂课,心不在焉,心思早已随雪花飞舞。待到下课,马上像离弦的箭又奔向那个白色的世界。
飞雪如絮,雪落无声。今年的雪似没有2013年的那一场大,只在屋顶、树上铺了薄薄一层,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人们对雪的热衷、讨论。朋友圈中,触目可见都在“晒”雪,而我,对雪的喜爱好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对它的把玩,现在的我,更喜欢看,然后思考。
仔细想来,自己跟雪确有几分相像,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变得坚强。诚然,一片雪花,一场雪,都太过柔弱,只一阵微风就能吹散,只一缕阳光就会融化。正如离开家乡的自己,当孤独、无助、思念......各种情绪袭来的时候,怎么会不软弱?但是,就像日积月累的雪花最后成为了千年不化的冰川一样,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,也会变得坚强。
现在的我,不再是那个上幼儿园时看到父母离开就哇哇大哭的小孩,虽然也会时常想念父母,想念家乡人,想念家乡味道,然而,心中早已明了,只有战胜孤独,才会生活得快乐,才能实现父母的期许。那么,于未来,自己又该何去何从?这一次,还是雪给了我答案。
于我而言,有着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壮观、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”的决绝、“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”的豪迈、“两个人在雪中走着走着,一不小心就一起白了头”的浪漫的雪,是这世间最圣洁的存在。它用自己包容了尘世的一切繁杂,最终却只以最简单、最淡雅、最纯净的白色呈现在世人面前;它轻盈而来,阳光洒下的时候却悄然离去,牺牲自己还大地温暖,留给世人的尽是美好。雪的这种包容,无私,正是我以后应该拿来对待工作和生活的态度。面对现实的社会,复杂的人情,只要像雪一样荡涤掉所有的繁杂,不过多计较得与失,就能在心中修篱种菊,远离喧嚣,最终收获温暖和希望。我是这么想的。
就这么想着想着,静候下一场初雪。
党工部 彭宏艳 文